
“这小鬼,才不到16岁,就这么凶猛!等他到了26岁、36岁,那可不得了!”
在百色起义期间,邓小平对那个个子不高的李天佑印象极为深刻。这个年仅15岁的军部特务连副连长,尽管长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,但在战场上却异常凶狠,令人难以忽视。
血战隆安时,李天佑虽然脚部负伤,但他硬是拒绝撤离前线,拖着一条瘸腿,坚守阵地顽强阻击桂军长达五天五夜。乳源战役中,红七军主力伤亡惨重,干部损失高达三分之二,在被重重包围的绝境中,李天佑毅然赤膊上阵,亲自带领突击队开辟了一个突破口,令部队得以突围。
红军中,年纪轻轻便能独当一面的指挥员不少,比如林彪和粟裕,他们当时都被誉为“青年军事家”,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——他们大多科班出身,或毕业于黄埔军校,军事理论扎实;或来自学生军,文化水平较高,潜力无限。
而李天佑则是个例外。
他出身农民家庭,8岁便开始务农,后来家人逃荒流离,靠砍柴烧炭艰难度日。生活困顿时,他投奔桂军部队参军,后来又跟随北伐名将李明瑞参加起义,最终加入红军。
最初,李天佑只是个莽撞的“排头兵”,上级命令去哪儿,他就冲去哪儿,根本不问打谁,为何打,战略战术完全不懂。可正是这样一个冲劲十足的娃娃兵,硬是一步步从勤务兵干到了将军。
展开剩余88%16岁时,他指挥红七军特务连,打出了“小老虎连长”的威名;20岁时升任红三军团第5师师长,成为彭德怀麾下的重要战将;24岁代理八路军343旅旅长,被特批派往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深造;34岁时任东北野战军第一纵队司令员,兼任38军首任军长。
细数他指挥过的部队,几乎都是当时最强劲的主力,甚至包括护卫中央的“御林军”。论晋升速度和职务重要性,李天佑堪称军中翘楚,20岁任师长更是红军中的一个奇迹。
那么,李天佑为何如此受重用?
刚加入红三军团时,彭德怀便对这位年轻的“娃娃师长”赞赏有加,认为他年纪虽小,但战斗经验丰富,作风刚猛,执行命令雷厉风行。别人不敢打的仗他敢打,别人无法打的仗他也能打。这种能啃硬骨头的虎将,正合彭德怀胃口。
后来在八路军115师和东北战场,林彪同样毫不掩饰对李天佑的偏爱。他先是顶住反对声音,撤换在“三下江南、四保临江”中立功的万毅,将东北民主联军中最强的第一纵队交给李天佑指挥。四平攻坚战失利后,林彪亲自写信安慰李天佑,肯定他的能力,并叮嘱他吸取教训。
对军事严苛的林彪,在对待李天佑时却表现出难得的宽容,根本原因是他看中了李天佑不仅勇猛,而且能够依靠谋略打仗。经过伏龙芝军事学院洗礼,林彪相信李天佑将来能指挥大兵团作战。
李天佑的军旅生涯,可以用“顺风顺水”来形容,但这背后是用命拼出来的。
1932年红军攻打赣州城时,李天佑亲率突击队攀登城墙,身中三弹,从城头摔落,昏迷倒在尸堆中。战友们误以为连长已牺牲,痛哭着准备安葬他,然而他却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。
李天佑一生负伤七次,几次死里逃生,但他从未喊疼,也没抱怨过苦难。连毛主席都称赞他:“真不简单!”
然而,就是这位铁骨铮铮的将军,在湘江之战中,两度泪流满面。这场失败成为他终身难忘的遗憾。
1934年10月,由于李德、博古的错误指挥,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,被迫开始长征。彭德怀的红三军团担任先锋,李天佑指挥的红五师被选为尖刀部队,冲锋在前。
11月,红军离开湖南道县,强渡湘江。此时,敌情极为严峻,蒋介石指挥中央军及湘、桂、粤军阀层层设防,构筑了一个包围“口袋”,意图将红军全歼于湘江东岸。
红军刚抵达湘江边,便传来坏消息:白崇禧出手了。
战役打响前,蒋介石和桂系军阀李宗仁、白崇禧心怀各自算盘。蒋介石想让红军和桂军互相消耗,而自己渔翁得利,于是命令追击的中央军故意放慢速度,将与红军的距离从两日行程拉长至七天,逼使红军与桂军正面冲突。
桂军主将白崇禧被称“小诸葛”,善用计谋,识破蒋介石阴谋,立即下令主力撤退,只留下三个团防守桂北,意在不与红军硬拼,尽快将红军赶出广西。
于是,湘江两岸百里形成一个巨大的防线漏洞,原本是绝佳突破机会,却因李德、博古迟疑拖延,最终错失良机。
蒋介石气急败坏,亲自打电话给白崇禧,责令他率桂军全力追击。白崇禧不愿撕破脸皮,只好全力出击,但为了保存实力,他下令桂军“不拦头、不斩腰、只击尾”,意在追击红军尾部,避免硬拼,也应付蒋介石命令。
然而白崇禧高估了红军行军速度。桂军15军44师、7军24师和45师134团抵达新圩一线,碰上的竟是红军行军纵队的中段,而非尾部。
新圩失守,红军将被断为两截,首尾难顾。
彭德怀见桂军猛攻红军中部,焦急万分,但兵力已极限,无法调出预备队。无奈下,他下令红五师迅速赶往新圩抵挡桂军,保障左翼安全,掩护中央机关红星纵队渡江,并严令李天佑:“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,撑三至四天,方可撤退!”
红五师连番激战,早已疲惫不堪。13团调出后,李天佑仅剩14、15团兵力不足3000人,而敌方桂军达14000余人,兵力悬殊极大。
为什么关键时刻彭德怀仍用红五师?
这支部队源自百色起义的红七军,清一色广西子弟兵,是革命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精锐。
1930年11月,红七军约7000人从广西河池出发,冲破重重围堵,转战五省,历时八个月,行程7000多华里,最终抵达江西苏区。历经激烈战斗,兵员损失七成,留下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。
白崇禧的桂军是全国各大军阀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之一,打法凶狠,能与装备精良的中央军王牌相媲美。连红军中也少有能正面抗衡的部队。
只有红五师,才能在绝境中挡住桂军,以广西人抵广西人,用红七军抗衡桂七军。双方皆为狼兵,拼的就是狠劲和拼命精神。
灌阳至新圩段沿线群山峻峭,松林灌木密布,地形极适合防御。李天佑为了拖延时间,拼尽全力将防线不断向南推移,以争取中央纵队和后续部队渡江的时间。
28日拂晓,桂军发动猛烈攻击,无丝毫试探,先用飞机、大炮轰击,紧接着步兵多次冲锋。桂军44师奉死命猛攻红五师阵地,数小时内发起数轮冲锋。
直到傍晚,桂军虽占优势,却仅攻破红五师第一道防线,抢占几个山头,代价是500多人伤亡。
白崇禧没料到战事如此艰难,红军竟然抵抗得这么顽强,得知对面红五师全是广西子弟兵,师长李天佑还是他的老乡,心里更添复杂。
但战场无情,桂军攻势越发疯狂,主力几乎全出动,结合正面进攻和两翼迂回,对红五师实施三面夹击,誓将其歼灭。
红五师修筑的工事难以承受炮火轰击,阵地只能靠人肉堵住。第二道防线被攻破后,14团团长黄冕昌腿伤未愈仍亲临一线指挥,眼见敌人两翼包抄,怒吼反击,却被击中牺牲,年仅32岁。
黄冕昌与李天佑同乡,红七军老将,四年战友,感情深厚。噩耗传来,李天佑不禁泪流满面,久久不能平复。
此时红五师几乎弹尽粮绝,指战员伤亡惨重。14团黄冕昌殉职,政委毛国雄重伤,15团团长白志文和政委罗元发也受重伤,三个营长中两人牺牲。
师参谋长胡浚请求亲赴前线指挥,虽知生死未卜,但战况紧迫,无人可替。胡浚与李天佑、黄冕昌曾共读红军大学,情谊深厚。李天佑含泪握手目送他走进硝烟,未料这竟成永别。
胡浚亲自指挥剩余部队反击桂军,硬生生夺回多个山头,但终因寡不敌众阵亡。红五师数小时内接连失去两位大将。
历经无数生死战,李天佑铁骨铮铮,从未流泪。但湘江战役中,因亲密战友接连牺牲,他两度泪如雨下。
此时红五师兵力枯竭,指挥机构残缺,李天佑亲自带领残余部队退守最后防线炮楼山。
晚年李天佑回忆湘江战役时说:“1934年与桂军第七军的湘江血战,是我终身难忘的经历。广西人打广西人,那些小山头,红五师差点没守住。是战士们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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